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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,
不是他們瘋了,就是我瘋了。——張愛玲
 
地球正在變化,北極熊在浮冰上哭泣,世界上天災人禍此起彼落,末日正在來臨,2012 年 12 月 31 日真的就是句點了嗎?《騷人》導演陳映蓉打造了一艘駛離末日航向未來的虛擬方舟——卡拉圖號,號召一群走不進時代,又退不出江湖的人,一同搭上方舟拯救世界,但是在拯救世界之餘,《騷人》再提醒你,別忘了邊遊戲人間!


2012 年只剩 3 個月,距離馬雅古文明說的地球終結日,也只剩 3 個月了。無論你相不相信,但 2012 年確實是一個特別的時代,世界汰舊換新的速度超越過往億萬年的總合,臉書標誌著一個新紀元,挑戰工業革命以來的國家的概念,疆界、國土、文化、人民帶來強烈的衝擊,全球歐債、雷曼兄弟、刺激房貸,台灣都更、旺中、核電……,所有穩固的概念都搖搖欲墜,面對新的衝擊,你該如何適應,或顛覆呢?
 
「欸,世界末日來過了嗎?」
「不知道。」
「那你去了哪裡?」
「忘記了。」


睽違6年,正過而立之年的導演陳映蓉繼《17 歲的天空》(2004)、《國士無雙》(2006)後,大咧咧地領著3個搖滾嘻皮,歡樂瘋癲地面對生活的焦慮,搖著革命大旗,出人意表地打造一艘虛擬方舟卡拉圖號,天真熱血地讓所有人結為超越血緣家人,讓全地球 63 億人都能平安得救,化解末日危機。這一刻,像張懸唱的,他們「是一個最快樂的人,看見想看見的,將它發生」,也是大衛鮑伊唱的「All the young dudes, carry the news」......

 
他們是一個世代的符號,他們是《騷人》。

如果說,騷人就是「發牢騷的人,覺得自己跟舊體制、舊社會、舊產物的主流價值格格不入,但暫且不檢討自己的人」,陳映蓉大笑著說自己就是這樣的人,也因此她才拍出了色彩濃烈又極富影像魅力的《騷人》。雖搞笑地說自己 23 歲時就導了《17 歲的天空》是「無才都遇了」,但暫別電影圈,開了間小店,主動休息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,是因為她想過過看「真實的生活與真實的人生」,雖然活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樸實生活中,但身為創作者的自覺仍活在身體裡,半個自己仍是不斷地感受、傾聽、創作、書寫,因此,斷斷續續地在2009年寫了一個跟《桃花源記》有關的故事,而《騷人》裡那三個廢柴的原型,原來就是陶淵明。

那麼,如果世界真的末日了,你可以永生到一個極樂世界去,但你必須忘記所有對生命的眷戀與質疑,讓你選,你要忘記,還是回來?
 
陳映蓉用大篇幅表現她對時間、對自我存在的理解與質疑,與對上述選擇題的回答。「騷人就是講一個執念太深的人的故事」,因為不能忘情,所以最後回來了,騷人就是這樣一個人,就是太有感情的人,把人生當作一個家,把輪迴當作一個家,就像是白老鼠一樣,不斷地跑跑跑跑,當它們停了下來,就以為是一個新的地方,而人也是,跑跑跑跑地,死過一遍就覺得是新的地方。
 
因此,從電影一開場就預示了這是一部「不斷奔跑,很累但不停」的熱血(?)電影,但我們也可以說,奔跑的《騷人》,正是一群對這世界還有願景的人,是一些瘋子、傻子,只為了護送一份純真的信念,愛、和平、意志及理想,不停奔跑,直到跑過千山萬水,直到讓舊時代進到黎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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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桃花源到騷人,陳映蓉寫下對這時代、對人生、對時間的一切感覺。她說:「那時就覺得萬一,世界末日真的來了怎麼辦?」於是她創造了一個寓言,建構一個世界,讓演員一起成就這個世界,也讓觀者對一個目的、世界達到一個共有意識跟嚮往,因為「我沒辦法去從政,我不是一個科學家,我不能造福人類,我能做的,就是講一個小故事,然後讓一些人感覺被安慰了,好像忽然都坐在同一艘船上。像是『欸,我弄了一艘船,你要不要來坐?我們就一起航向未來吧!』騷人的用意就是讓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,當然也有不屑一顧的人,那就去坐別艘,到別的地方,沒有關係。」
 
但你怎麼能拒絕登上這樣一艘迷幻歡愉的諾亞方舟?以下 MOT/TIMES 特別專訪騷人陳映蓉,看一個深愛生命,不捨離去的人,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末日!
 
Q.妳相信有世界末日嗎?

A.要看末日是什麼樣的型態。
 
Q.那妳覺得末日是什麼樣的型態?

A.我覺得末日是一個意識、靈魂的選擇。你可以選擇不玩,也可以繼續玩,或者你要用什麼方式玩,這就是自由意志。
 
Q.妳會怎麼選擇?

A.這麼快就到了選擇的時候了?好想哭喔!
 
Q.那最後吳安良的選擇也是妳的選擇嗎?

A.當然,我一定是希望可以繼續參與的。

 

《騷人》導演陳映蓉不從政,卻推出騷黨提名 1 號吳安良,成為黑暗社會中的新力量,是人民最好的選擇。
 
Q.那如果世界末日不能回來了,接下來就是一個句點了,如果妳可以最後一件事,妳想做什麼事?

A.那就等著消失吧,好好感受從有到沒有的片刻。
 
Q.電影裡是帶狗(作為動物的代表)上卡拉圖號,那如果妳可以帶一個東西上卡拉圖號,妳會帶什麼東西?

A.是有生命的東西嗎?(答:都可以。)只能帶一個喔?(答:好啦,兩個啦。)要帶什麼呢?一定是可以繼續延續生命的東西,我可能會帶細菌吧,或是可以細胞分裂的東西,不然帶兩個願望好了。
 
Q.《騷人》中間有一段吳安良處於彌留狀態,遇到3個怪客,可以談談那段故事嗎?

A.這部分就是來自於對於時間的感覺,時間就是人生、輪迴、生老病死、自己來自己走;我常會自問,所謂的忘情、得道、無喜、無樂、無生、無死,這些東西就是超脫,但是會不會有一個人雖然已經超脫了,可是事實上他卻是想回來的。要不要進入這人世繼續玩,就是一個選擇,而我對於人的本質總是感到很動容,實在很難想像選擇不玩是什麼感覺。這類的思考很奇妙,好像把世界的縮影放到自己心裡,覺得自己將死了一樣,就像我們會說時間是一首歌,唱著唱著就嫌煩,覺得像在唸咒,但我們都忘了其實它本來是很好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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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.電影中裡提到主角們利用愛而臉書建國,但是我們常覺得網路世代是比較疏離的,導演卻用愛來連結世界,妳是怎麼思考臉書這東西。

A.臉書又叫做社群網站,社群是在網路上,但架構再大一點就是國家,再有建制一點就變成網路國家了;我覺得網路世界是人類文明的一個躍進,雖然是一個虛擬的東西,卻可以為真的世界作服務,它是動員最容易的一種方式,政府很難控管,它是屬於人民、老百姓的力量,如果真的想要改朝換代,那麼網路絕對是一個最有利的工具,它是一個佈告欄,是無所不在的擴音器,可以即時號召人民動員,是很自由、沒有門檻、跨種族、跨中介的新平台。
 
Q.那導演用臉書嗎?

A.不用(大笑)!但我會觀察啦,我不會把它當作身分,因為我的生活不需要在臉書裡,但是規則、體制可以在裡面,這就是一個很棒的方式。
 
Q.既然聊到改革、運動很適合在臉書上發生、號召,那導演對於最近反核、旺中、都更有什麼看法。

A.就我全都跟大家在一起,我跟著大家全都反阿,全反、全反,真的沒什麼好擁的。像是反核不能太躁進,要投資綠色能源,這不是廢話嗎?我們要的是政策上的規劃,有規劃後才有投資,才能慢慢去尋找替代能源,逐步的成為終極目標。這都是可以想辦法的,但是現在我們的政府卻是連辦法都不讓你想,這就太霸道、詭異了,這也就是資本世界的問題,人民有人民的共識,政府有政府的共識,不是立場的問題,而是擁權角色跟平民之間的拉鋸;而旺中也是這樣的問題,全都是跟錢有關,當所有的一切都被資本收買的時候,連共產也都成了假的共產了,太多騙局在舊的體制、在資本社會裡,這就是個大問題,也是資本主義的惡果。
 
Q.請問《騷人》拍多久?

A.這部片僅拍攝一個月而已,預算也非常迷你,都在刀口上,我們是個很精銳的團隊。
 
Q.但是拍出來的效果很好耶。

A.是,我知道,這是我的專長(大笑)!很多人會說,《騷人》的造型好時髦、音樂怎麼那麼好聽、畫面好漂亮,我喜歡讓東西發揮它最大的價值,包括工作人員的才華跟能力,把大家聚在一起,讓每一個人都被看見的,這樣讓我很有成就感,也讓這個團隊都很有成就感。



《騷人》幕後花絮,導演說這是一支精銳的部隊,背景音樂卻唱著「I'm a crazy guy.」請看這一個充滿「騷味」的團隊,如何成就一個瘋癲的世界

Q.那妳是一個怎樣的導演,給演員多大的空間?像這一部作品,吳安良一開始很像神經病,這麼「狂放」的演出,讓人印象很深刻。

A.我每一階段的指導當然都是有改變,我會給的都是適合他們的方式。應該說我要的是一個世界,不單只是一個角色,所以如果你告訴我,你準備這角色準備一百分,可是如果放到這世界是不成立的,那就是不成立。我覺得只有完全開放的演員才是好演員,他必須把自己放進去那個世界裡,而不是那個角色裡,當你把自己放進世界裡,角色自然而然就成立了,我要的演員都是這樣的創作者,他們缺一不可,吳安良、阿代兒、郝歌,少了一個這個世界就不存在。當然我是一個控制慾很強的人,但成就一個世界就是我的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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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.接下來,我們來聊聊選角好了,為什麼會選這3個演員呢?

A.吳安良這角色一開始就很想試試柏傑,因為很喜歡他的演出,我覺得他是天生的演員,有一種好萊塢的特質,他表演的格局是大的,跟現在的台灣演員的表演方式還有質地都不太一樣,我覺得他天生是獸性的,很靠本能跟直覺,所以他的表演有很狂放跟失控的東西,對我來說這很特別而且少見。
 
而阿部力是中日混血,瑞莎是烏克蘭人,我喜歡這樣的大雜燴,我喜歡用這樣的方式去詮釋我認為的台灣精神,記得我到愛丁堡宣傳《騷人》,他們問我《騷人》是什麼,我說這是台灣人送給世界的禮物,話雖然講得大了,但是我確實想透過《騷人》講一些台灣的故事;台灣可愛的地方在於它很開放,可以把一切看得很容易,把改變、革命、未來都看得很容易,對於世界的接受度也很高,而騷人也正是這樣的人,就像電影裡阿代兒帶來一群狗,就這樣自然地在郝歌跟吳安良家住下來,沒錯她很正,但是家裡突然多了這麼多口,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全然接受的吧,不過就是這種全然信任、包容的特質,像個孩子一般,正是一個新人類、新世界該具備的第一個特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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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.導演有特別喜歡哪個角色嗎?

A.我都喜歡耶,因為每個角色都是我,阿代兒也是我(無誤)!因為我是寫故事的人,把自己多重分裂出來,所以每一個角色我都很愛,每一個角色都是彼此的支柱、家人,最明顯的就是郝歌跟吳安良,他們絕對是一體的兩面,一個是對現實世界的承擔,一個是理想世界的浪漫,而阿代兒就是一個陰性的角色、是一個混沌,像是統整了兩個像是極端的人。
 
另外像是電影裡出現的3個奇怪的人,或是小朋友我也都愛。在電影裡,吳安良問小朋友:「現在是什麼時候?」小朋友回說:「晚上阿。」這種回答就是小朋友,現在就是晚上,是等待下一個黎明的晚上,這話說得很簡單,可是很有道理。
 
Q.電影裡的片尾主題曲《All The Young Dude》是大衛鮑伊在25歲寫下的,那導演25歲的時候在做什麼?

A.25歲的時候就是決定要休息的時候。25歲是挺尷尬的年紀,說是年輕人,但又不那麼完全,所以說三十而立還蠻有道理的。
 
Q.那導演立了嗎?

A.應該這樣說,過去是困惑的,但現在是安於困惑。
 
Q.那安於困惑的現在的妳,喜歡年輕時候的自己嗎?

A.都喜歡,我很記得自己十七、八歲的時候就好有十七、八歲的樣子,好有自信、好青春、好年少輕狂,那時候很清楚自己應該要把握時間,要無恥就趁現在。
 
Q.人生做過最大的夢想是?

A.相信自己的參與可以帶來更好的世界,不要白走一遭,充滿感受好好的過。
 
Q.那做過最大的革命是?

A.永遠的誠實就是最大的革命,即使人生有很多的雜音,但我永遠記得自己小時候對自己的期待,因此,對我來說最大的革命就是不能被收買,不要摸自己頭說服自己,要永遠對自己誠實,這樣就所向無敵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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採訪整理/張慧慧、劉宏怡

 

※原文出自於:MOT/TIMES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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